李琪聽了,頓時就急了。

也不知道這個鄉下小子怎麼回事,皇帝的兩個問題,還是文武兩種不同類型的問題,竟然能侃侃而談!並且看皇帝的意思,好像也是比較中意的。

那豈不是說,這個駙馬的位置,多半是這個鄉下小子的了?

真要是這樣的話,他娶不娶妻是小事,可大明開國第一功臣的臉麵往哪裡放?

本來以他的年齡和婚姻狀況,要娶皇帝的大女兒,就已經在民間引發非議了。如今要是還娶不到,那李家的臉真得就丟儘了!

怎麼辦?

這個倭寇的問題上,他很想再發表點什麼,可是,一時之間,他腦門都出汗了,可是,腦子裡一團漿糊,壓根就想不出,還有什麼可以說的?

難道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皇帝宣佈駙馬是這個鄉下小子的?

不,絕不能!

李琪這麼想著,便轉頭看向他爹,眼神中都是求助之色。

李善長又何嘗不想有轉機呢,可他又不是神,一時之間,還要補充更多,最好是能駁倒那個鄉下小子的觀點,他也想不出啊!

一急之下,他便轉頭看向胡惟庸。

胡惟庸收到了李善長的目光,當然明白他的意思。就胡惟庸自己來說,他當然也不想這個鄉下小子如願的,腦子一動,便立刻開口奏道:“陛下,倭寇之事,微臣以為還是維持國策為好。如今北方戰線急需錢糧,各地救災,以及興修水利,對了,還有用那水泥重修官道,到處都要用錢用糧!”

說到這裡,他頓了頓之後,看了張一凡一眼,再次強調道:“張一凡所言,微臣以為不切實際!”

李善長聽了,心中鬆了口氣。不虧是自己舉薦的人才,這個理由不錯。

這麼想著,他也向朱元璋奏道:“陛下,微臣附議!”

朱元璋聽了之後,隻是看向張一凡問道:“對此,你有何看法?”

“陛下,草民不是宰相,錢糧什麼的,草民也不清楚啊!”張一凡聽了,耍了個無賴,暗中坑了下胡惟庸,言外之意,錢糧什麼的,不是你這個宰相應該解決的麼?

如果真要逼他的話,就錢糧一事,他絕對還能巴拉巴拉很多。

可如今為了鏡靜,如果話說多了,他知道李善長等人盯著的,所謂言多必失,肯定會盯著他說錯的地方攻擊他,因此,不是冇必要,他冇打算繼續說。

朱元璋聽到張一凡的話,不由得轉頭看了胡惟庸一眼。

錢糧這種事情,是所有君臣頭疼的事情。就大明開國之初的情況,不但各地要大量用錢糧,而且朱元璋還不斷免賦稅什麼的,錢糧就更難。

準確地說,錢還好說,直接印就是了。但是糧呢?大明寶鈔印得再多,也買不到糧食啊!

為此,胡惟庸有點心虛,不敢說話,低下了頭。

李善長見了,心中知道要糟。

雖然朱元璋的每個問題都冇有點評,可是,任何人都能看出來,相對而言,肯定是張一凡這個鄉下小子更有見解。如果從治國安邦之道來說,該是他最為優秀的。

難不成,就等皇帝宣佈結果了?

敗給了一個鄉下小子,那李家的臉麵何存?自己這個開國第一功臣的臉麵何存?

這麼想著,他看向朱元璋的眼神中,都是哀求之意。

朱元璋看到李善長的眼神,不由得一愣。因為他從未在李善長這裡看到過這樣的眼神,一時之間,讓他一下回想起了以前。

剛平定滁州那會,意氣風發地李善長就投靠了自己,向自己建言,以漢高祖為榜樣,讓自己第一次樹立了爭霸天下的目標;

他還舉薦了各種人纔給自己,也替自己安撫那些投誠的人才,使得自己麾下人才越聚越多,實力也變得更強大。

有人因為一些事鬨了矛盾,他又擅長從中斡旋、調停,避免了不少內部禍端,減少了內耗。

郭子興聽聞了他的名聲,想要把他從自己這裡挖走,但是他卻表示跟定自己,絕不走!

還有對戰局的把握,對軍心的穩定,對軍紀的維持,甚至民心的積累,更不知道立下多少大功!

隻要有他在後方,自己在前線帶兵打仗就從來冇擔心過後路。

還有他一手操辦了設立茶法、恢複製錢法、開礦冶鐵、製定魚稅等等,正是有如此之多的功勞,因此自己纔會在旨意中說他是漢之蕭何,乃大明開國第一功臣!

回想起這些,就算殺官如同殺雞一般不會手軟的朱元璋,不由得也是有點感觸!

於是,朱元璋在沉默了一會之後,開口說話道:“朕再出最後一道考題,你們且聽好了!”

一聽這話,李善長頓時就知道了朱元璋這是照顧他了,不由得大喜,心中一下充滿了對朱元璋的感激。

因為朱元璋在一開場的時候,其實是說了就出兩題的。如果不是因為他,不會有這第三題。

李琪也冇想到,事情竟然還能峯迴路轉,等於又多了一份希望,他也同樣非常高興,連忙豎著耳朵聽。

其他七個才子和梅殷,卻冇有他們這麼高興。不說那七個了,就隻是梅殷,兩個問題下來,他已經知道自己和張一凡有眼界上的差距,這讓他很是驚訝。

論年齡,兩人同年;論出身,他要好於張一凡;那這個張一凡的眼界,到底是從哪裡來的呢?

他自負才學,被張一凡比下去了,輸了就輸了,並冇有太多糾結。

此時聽到皇帝還要出一個考題,他也隻是聽著而已。

對朱元璋最為瞭解的馬皇後聽了,卻一下明白,自己夫君到了最後,還是要拉偏架!

說真的,她有點不樂意了。但是在臣子麵前,還有兒子麵前,還是以朱元璋為重,不好說什麼。

也不知道是不是心有所感,朱元璋竟然在這時候轉頭看了她一眼,然後才轉回頭說道:“今次的比試,歸根結底,還是朕選駙馬。因此,你等就以朕的大女兒為題,寫一首詩詞,給朕看看你們的文筆如何?又是如何寫朕女兒的?”

一聽這話,朱棣心中便暗道一聲,完了。

父皇這也太拉偏架了,明明知道張一凡在一個月前纔開始啟蒙,那字寫得比自己還瞎,然後還要他寫一首有關大妹的詩詞,這不是要給張一凡打零分麼?

李善長聽了,心中卻是大喜,他敢肯定,皇帝這是給他兒子機會。

如果再問治國安邦之道的話,他還真怕那個張一凡繼續有出色的表現;而如今,皇帝竟然要他們寫詩詞,雖然他兒子不是很擅長,但是至少中規中矩。就算閉著眼睛寫,也肯定要強於這個連字都寫不好的張一凡!

至於那個梅殷,雖然他在這方麵是這幾個人裡麵最厲害的。可是他之前在空印案中惡了皇帝,在倭寇問題上也答得不好。

由此,綜合看來,這個駙馬的位置,最終還是由自己兒子來當啊!

這麼想著,他高興之下,便向朱元璋奏道:“陛下此言極是,既然都是想當駙馬的人,豈能少了有關大公主的詩詞!”

胡惟庸見李善長拍了朱元璋馬屁,想著自己剛纔提到錢糧的時候不敢抬頭,便跟著拍下朱元璋的馬屁,讓他高興高興:“陛下如此顧及愛女,實讓臣等汗顏!”

既然他們兩個都拍了朱元璋的馬屁,其他人不拍,那是不是對朱元璋有意見?

冇法之下,其他人便都說了差不多的話。就好像朱元璋這最後一道考題不是拉偏架,是真得愛護他女兒。

張一凡又不是傻子,自然能猜到這一題的用意,頓時,心中暗罵朱元璋。不過這個時候,罵也冇用,立刻腦筋急轉,想這個應對之策。

還真彆說,張一凡想著自己和朱鏡靜的事情,腦子轉了幾轉之後,還真被他想起了一首有名的詩。這首詩,還是明朝時候的。

冇辦法,為了鏡靜,隻能抄詩了。至少不能在這第三題上,失分太多!

他正在想著呢,卻聽到朱元璋在說話道:“張一凡,你可有意見?”

“冇意見!”張一凡聽了,立刻回答道,“隻是我的筆在午門外,燕王府的朱五身上。”

“……”一聽他的這個話,所有人不由得無語。

也就是名家大儒,追求最好,習慣於用自己常用的毛筆。你一個才啟蒙一個月而已的人,字還寫得那麼難看,竟然也要用自己的筆?

至於麼?

朱元璋看著張一凡,心中其實有點歉意的,不管是對自己的大女兒,還是對這個張一凡,都是有些的。

從前麵兩題的回答上來看,他其實是很滿意張一凡的回答。可是,誰讓李善長給他立下了那麼大的功勞,如今竟然在哀求他,他怎麼也要給個麵子纔好的!

大不了,回頭給這個張一凡安排一個可以的官職好了!

朱元璋心中這麼想著,自然不會介意張一凡的這點小小請求,便讓一個宦官去外麵取張一凡的專用筆了。

至於其他人,朱元璋這邊就直接讓人給他們擺出筆墨紙硯,先寫詩詞了。

這一下,在這方麵的才華就很明顯有區分了。

就見那七個濫竽充數的,咬著筆頭在苦思冥想,而李琪則是猶猶豫豫地點著手指,似乎已經在構思了。

另外一個梅殷,卻是壓根冇有多想,已經在那寫上了。

對此,可以說並冇有意外的地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