急促的馬蹄聲,在這個時候,顯得非常引人注目。從城裡出來的,跑這麼急,那估計是朱元璋派人過來,要傳達什麼吧?

心中這麼想著,張一凡便轉頭看去。結果這不看還好,一看之下,他頓時很是有點意外。

隻見有五騎急促而跑,為首那位,不是彆人,正是張一凡的媳婦,臨安公主朱鏡靜。

於是,他連忙勒馬停住,轉身,然後等著老婆過來。其他人也有點愕然,不知道公主追過來是乾什麼?

到了近前,一眾官員宦官們紛紛向公主見禮,張一凡則問道:“你來乾什麼?”朱鏡靜的眼裡隻有張一凡,驅馬和張一凡並行,然後回答他道:“我要陪你一起!”

“不是,我這是去安排接種牛痘的事情,你來乾什麼?”張一凡聽了,有點不解地問道。

那名宦官,準確地說,是有職位的宦官,就是太監,名趙安,聽到朱鏡靜的話,立刻擔心地說道:“公主殿下,那可是天花瘟疫,可不是鬨著玩的。彆人躲還來不及,您怎麼還要主動過來呢?”朱鏡靜認得他,聽到他的話,轉頭看了他一眼,然後看向張一凡,認真地說道:“就是因為這是天花瘟疫,所以我更要陪著你!”張一凡聽了,剛開口準備說什麼,但是朱鏡靜已經語速略快地補充說道:“你不用勸我。你說過,這個接種牛痘是安全的,彆人不信,我是肯定信你的。所以,我來又有什麼關係呢?再者說了,彆人看到我來了都冇事,豈不是更能讓他們有信心,你說對不對?”張一凡聽著她的話,雖然看到她是冇有擔心的樣子,但是,跟在她後麵的秋菊以及其他幾個人,臉上明顯有憂慮之色。

他正想說話時,卻聽朱鏡靜又接著說道:“就算真有什麼問題,我也願意和你在一起,生著同生,你死我亦不獨活!”她的這個話,說得斬釘截鐵,不容置疑。

看著她那清澈的眼神,張一凡心中不由得有點感動。古代人對於不知道原理的瘟疫,那是絕對的畏之如虎。

朱鏡靜自然也不會例外,肯定是怕天花的。但是,她卻無條件相信自己,更準確地說,她其實是擔心自己有危險,所以一定要陪著自己。

生則同生,死則同死!想著這些,張一凡情不自禁地伸手過去,握著朱鏡靜的手,帶著一點感動,微笑著對她說道:“好,那我們一起過去。等忙完了這事,我給你下廚,給你做泥燴雞吃好不好?很好吃的,我覺得你會喜歡!”朱鏡靜一聽,立刻露出甜蜜的笑容,看著張一凡說道:“好啊,但是你是駙馬啊,親自下廚怕是不好吧?”

“哪有什麼?”張一凡就牽著她的手,一邊驅馬前行,一邊說道,

“我給你說,好吃的東西,必須要自己去做,那樣才能做出最適合自己口味的美食。”

“說得好像也有道理,要不,夫君,我給你打下手?”

“……”看著駙馬和公主的背影,聽著他們在談著美食,不知道為什麼,原本在他們身後的那些人,包括禦醫,趙安、秋菊等人,忽然一下就全都安心下來了。

雖然從頭到尾,張一凡和朱鏡靜冇和他們說過一句話,但是,他們就是放鬆了。

哪怕張一凡之前已經給他們解釋過,讓他們安心的效果也不及此時。不但是他們,包括遠遠圍觀這邊動靜的那些人,看到臨安公主竟然追了上去,而且駙馬還讓臨安公主一起往那戒嚴地而去。

頓時,他們就轟動了起來。

“看到冇有,臨安公主都來了,駙馬還讓她一起過去,這說明什麼?這說明天花真得是能治的啊!”

“對對對,我也是這樣想的。如果有危險的話,駙馬怎麼可能讓公主一起過去呢?”

“不要說公主了,如果真得有危險,駙馬也不會過去的啊!”

“就是,就是這個道理。哈哈,看樣子以後真得不用再擔心天花了!”

“對,這可是天大的好訊息,要不,我們去喝一杯?”

“值得慶祝,絕對值得慶祝,走!”

“……”等這些人回城之後,訊息立刻在城裡又開始傳開。頓時,所有人的信心大增。

朱鏡靜這一去,比拜佛求道還要讓百姓來得安心了。朱元璋也很快收到了訊息,稍微愣了下之後,搖搖頭,然後又開心地笑了,想著是不是要準備一下了。

張一凡這邊,在到天花營地之後,警戒的軍士也都放鬆了起來。他直接帶著老婆和身後那群人,闖進了最中心,孤零零的那個大帳篷裡。

裡麵一共有兩頭牛,一個小男孩。張一凡等人一進去,哪怕這個帳篷很大,也一下顯得擁擠起來。

這個小男孩大概也就十歲左右,看到這麼多人進去,明顯嚇了一跳,馬上躲到牛身後去了。

張一凡見了,便微笑著說道:“小弟弟,彆怕,這邊的事情很快就能結束,你也能領了賞錢回家了!”他自然是知道,染了天花的牛,就是這個小男孩放牧的,因此連他一起帶來了京師。

彆人都不敢伺候那頭染天花的牛,由小男孩一路照顧。另外一頭牛,是京師這邊的,本來是健康的,讓兩頭牛共處之後,同樣感染了天花,然後都由小男孩負責伺候。

看到張一凡的年齡算是個大哥哥而已,並且說話和藹可親,又是笑嗬嗬地和他說話。

這個小男孩便從牛身後出來,跪下給張一凡磕頭。張一凡見了,連忙上前去扶他。

結果冇想到,身後傳來不約而同的提醒聲:“不可……”張一凡冇理身後那群人,蹲下身子,扶起小男孩開始問話。

主要是問小男孩有冇有感染過天花,如果不出意外,他肯定是會感染的。

或許是他真得和彆人不同,小男孩從問一句,擠一點牙膏出來的回答方式,慢慢地話越來越多。

朱鏡靜在後麵看到了,便也走了過去。其他人見到這一幕,心中就更是放心了不少:肯定冇事,要不然駙馬不可能這樣!

但是,問題來了,駙馬是怎麼知道牛身上的天花對人不會致命?張一凡纔不會管他們怎麼想的,從小男孩這邊覈實了情況之後,便開始對禦醫吩咐起來,讓他們準備給死囚接種。

走到這一步,看到他們還是比較緊張的樣子,他便對他們說道:“天花是密切接觸纔會傳播,另外蚊蟲之類叮咬也會傳播。這個傳播率並不高,放心好了。且這是牛痘,毒性弱,沒關係的。你們看,其實例子已經有了,這位小男孩就已經得過,症狀也隻是發熱而已,如今已經全好了。”禦醫們看看駙馬,又看看公主,再看看那小男孩,又想著皇帝的交代,最終狠心下來,按照張一凡的吩咐,開始做準備工作。

另外的人,則去隔壁帳篷把那些死囚領了過來。張一凡看這幾個死囚,並不是凶神惡煞那種,反而文質彬彬,明顯是讀書人的樣子,便知道,估計這幾個人以前是當官的。

可惜遇到了當官的剋星,洪武大帝。問了下情況,還讓他有點意外。冇想到這幾個死囚裡麵,竟然還有一個,是他聽說過名字的。

就是那個愣頭上書抨擊藩王製度的葉伯巨。看來蝴蝶翅膀煽動起來,改變的還挺多的。

至少在這個位麵上,這位葉伯巨不用在大牢裡餓死了!他不是那些貪官汙吏,隻是政治覺悟不高,不至於死罪,如今因為參與接種牛痘,按照朱元璋的旨意,就當是執行過一次死刑,過後能回家了。

這也算是一件好事了!隨後,接種工作開始。就是用牛身上的膿瘡,或擠入鼻孔,或割破胳膊,塗上那些膿瘡等等,反正幾種方式一起來,確保能感染牛痘。

在這個過程中,張一凡一直盯著的。因為他知道,在滿清末年的牛痘推廣中,就發生過把牛奶當牛痘接種,結果冇有啟用人體對天花的免疫力,又死於天花,導致接種牛痘的事情又被放棄了的例子。

第一步,先給這幾個死囚接種,也費不了多少時間。但是,他們這些人既然進來了,就不能再出去了。

哪怕是張一凡和朱鏡靜,也不能出去了。好在這邊早有準備,專門給駙馬有準備帳篷,裡麵有行軍床。

不得不說,住在帳篷裡肯定冇有住自個家裡舒服。好在張一凡剛好在軍營裡被朱棣強製待了好幾天,如今住帳篷裡,睡著行軍床,也不會覺得太難受。

特彆是朱鏡靜陪著他,就更是無所謂了,就當是一次野外宿營了。接下來幾天,死囚接種後的情況,都有禦醫照顧,至於張一凡,則讓人拿來了食材,就在這營地裡,堆了火堆,給朱鏡靜現場做起泥燴雞。

駙馬動手**,自然引發了所有人的興趣。特彆是那香味飄開之後,更是引發了很多吞嚥聲。

於是,張一凡索性一不做二不休,做了好多泥燴雞,營地內的所有人,包括小男孩、隨從,甚至軍士和死囚都分到了雞肉吃。

在他的影響下,原本這天花營地內的緊張擔憂氣氛,基本上冇有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