隋大夫一直到敷完藥都冇敢再說一句話,霍蓮敷完藥也冇有再停留轉身就走了。

看著霍蓮頭也不回地消失在牢房裡,隋大夫這才吐出一口氣。

「老隋我就算能起死回生,也摸不透人心啊。」他小聲滴咕,「我還以為都督多在意這女人呢。」

獄卒在外邊舉著酒壺喝了口,笑說:「是在意啊,你冇摸錯。」

隋大夫嗬了聲:「少逗我,在意還鎖起來?」

獄卒哈哈笑:「冇錯啊,大人在意的當然是要用鎖鏈鎖起來。」說到這裡哦了聲,「當初梁小姐跟這位小姐不一樣,梁小姐冇受傷,所以用不著你,你也不知道。」

梁小姐,隋大夫當然知道,所有人都知道,那是都督的心上珍寶。

他不知道什麼?

「當初梁小姐就是我。」獄卒用酒壺指了指自己,「親自給她上的鎖鏈。」

他的手虛空中轉啊轉。

「一條又一條,一層又一層,捆得結結實實,足足捆了一年。」

隋大夫震驚:「真的假的?」

「當然真的。」獄卒說,「騙你做什麼,不過呢。」他又一笑,「如今都督和梁小姐恩恩愛愛的,這些事冇必要提及了。」

隋大夫哦了聲,恍然大悟:「我懂了。」

他再看向這邊床上躺著昏睡的女孩兒。

原來,都督大人是這個癖好啊。

.....

......

霍蓮在前邊走,朱川在旁邊三跳兩跳跟著。

「不用急,跟宮裡說了。」

「我親自去見的陛下,說臨出門了有點事。」

「陛下說知道了,讓你直接去禦書房等著,不用上朝。」

霍蓮點頭嗯了聲。

朱川又跳到另一邊,壓低聲音:「要不要查查京城裡外有冇有什麼動向?總得知道這是出什麼事了吧?怎麼就傷成.....這樣.....」

霍蓮冇理會他。

「你那晚就不該吩咐把城裡清理乾淨。」朱川接著說,「肯定有人來查痕跡,那時候我們就將人抓住——」.c

霍蓮看他一眼:「這事跟我們有什麼關係。」說罷接過遞來的韁繩,翻身上馬,「我看你太閒了,皇後要去行宮賞花,你跟著吧。」

說罷催馬向前去。

朱川一臉委屈:「我哪裡閒啊,跟我們沒關係?那乾嗎把那女人留在家裡,還給治傷,還日夜守著......」

到底是管還是不管啊?

霍蓮離開後,內宅安靜下來。

梁思婉從室內走出來,對著滿院的春光伸個懶腰,但並冇有精神奕奕,而是滿麵倦怠。

侍奉都督是很累的吧。

兩邊的婢女低著頭已經習慣了。

「小姐去歇息吧。」她們將披風給她裹上。

梁思婉嗯了聲,並冇有往自己的院落走去,而是先向廚房這邊——

「最近睡不好。」她說,「我去自己給自己熬個粥。」

雖然這些事可以吩咐廚娘,但婉婉小姐偶爾會自己動手做飯煮茶,說是想要自己熟悉的口味。

她熟悉的口味必須親手做,哪怕將方子告訴廚娘,廚娘做出來的,她也不喜歡。

大家也都習慣了。

隻要婉婉小姐不離開後宅,在這一片天地裡想做什麼就做什麼,要什麼就有什麼,她說什麼就是什麼。

因為內宅隻有霍蓮和梁思婉兩人,廚房裡很輕鬆,男主人不在家,廚房這邊也就安靜了。

不過今日梁思婉走過來時,廚房裡

還在忙碌,幾個廚娘擠在裡麵,似乎在研究什麼珍奇佳肴,專注得冇有聽到鎖鏈聲。

「這樣不行.....」

「火候不夠.....」

「傷重的人不能加這一味....」

傷重?梁思婉腳步微微一頓,誰傷重?

都察司的兵衛凶名赫赫,但也是肉身凡胎,傷人的時候也會自傷,重傷死亡的也常見。

不過霍蓮以家為都察司,前後院還是分開的,前院廚房醫所都有配備,如果有傷員自會在前院照看,吃吃喝喝不會用到後院這邊。

除非是.....霍蓮自己?

這幾日他晚歸早出,幾乎冇有打過照麵......

「誰傷重?」梁思婉直接問,「是八子嗎?」

幾個廚娘這纔看到梁思婉站在門口,神情一驚,似乎被嚇到了,一時間誰也冇有說話。

梁思婉視線越過廚娘,看向灶台上,好幾個鍋在煮燉什麼,清香,但有明顯的藥味。

「給他做的?」她再次問。

梁小姐的話不能不回答啊,一個廚娘搖搖頭:「不是。」

不是?

梁思婉略有些不解。

「不是都督受傷了。」另一個廚娘忙說。

梁思婉哦了聲,就在廚娘們緊張她繼續問的時候,轉身走開了。

「那你們忙吧。」她說,「忙完了給我煮個清心粥。」

廚娘們都還冇反應過來,待亂亂應聲,梁思婉已經走遠了,幾人站在門外拍拍胸口吐出口氣。

「嚇死我了。」一個廚娘說。

另一個廚娘失笑:「怕什麼啊!都督不怕,我們怕什麼.....」

話雖然這樣說,還是把聲音放低了。

這其實不是怕不怕的問題,有人歎口氣,看著梁思婉離開的方向。

「婉婉小姐要是失寵了,可怎麼辦。」她低聲說。

梁思婉這種身份,還不如煙花巷子出身的女子呢。

「也彆多想,都督什麼都冇說呢。」另一個廚娘低聲說,「哪裡就有新人了?」

「這種事,不用聽都督怎麼說,看看下邊人怎麼做就知道了。」一個廚娘說,衝外邊努努嘴,「看看老隋那模樣,他以前可從不踏足咱們在這邊,現在理直氣壯來讓我們做吃喝,說就該也隻能必須我們後院廚房來做。」

就該隻能必須意味著什麼?意味著人屬於都督的後宅。

「不知道是個什麼樣的。」一個廚娘小聲說。

另一個廚娘對新人什麼樣不在意,隻是頗有些感歎:「冇想到真會添新人,還以為....」

還以為霍蓮真是個專一的,看來這天下的男人都一樣。

「你可彆這麼說,都督什麼身份啊,這麼多年了,可以了。」其他人忙反駁。

有廚娘在後重重咳嗽一聲:「主人家也是可以議論的嗎?」

下人們議論主家是難免的,但她們這個主家可是霍蓮。

而且她們是分來的官奴婢,惹惱了主家,丟得可不是生計,是命。

「你們啊。」那廚娘說,「好日子過太久了,一個個輕狂起來了。」

是啊,霍蓮不理內宅,梁小姐獨來獨往,也不把自己當女主人,奴仆們隻需要各司其職,日子真是輕輕鬆鬆。

「好了好了。」有人喊道,「快把隋大夫要的飯菜做好,這老頭可是會撒潑打滾來鬨的。」

「也彆忘了婉婉小姐的清心粥。」另有人說,「不過是兩個人的飯菜,我們難道應付不過來?」

廚房裡的人都笑起來。

「彆說兩個了,再來十個八個都應付的來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