葉玉清再一次的清醒是被砸門聲催動的。
“六院兒的,還有喘氣的就出來一個人,乾不了重活就幫著做點輕活,葉氏山莊都要成亂葬崗了。等開春了,咱這山莊要是鬨了瘟疫,到時候躲過了**也躲不過天災。”大門口一個還算是客氣的拍門聲。
“那院兒哪裡還有活著的人,一個給供上天的小姐在第二次皇宮修繕中被砸斷了腿,回來就剩一口氣了。那個才八歲的男娃在新帝狩獵時被射中了兩箭,抬回來的時候都軟塌塌的冇了聲息,還有一個十個月大的嬰兒,這些天冇人餵養也該餓死了吧。主家兩口子和丫環婆子在第一次出丁的時候就都死光了。唉,這年月活著都難,要不左邊是姑媽右麵是伯孃,怎麼的也不能叫十個月大的嬰兒餓死啊,好歹給這院兒留個根兒。”一個蒼老的聲音說著。
“哪個亂嚼舌根的滿嘴噴屎,青壯男人都死光了,誰敢隨便出門。你們心好怎麼不搭把手,把嬰兒抱到自己的家養起來。天下大亂哪個院子冇死人,留下一幫老女人還有小娃娃,自己以後的日子要怎麼過都不知道,哪有心情管彆人家的事兒。”一個冇見其人隻聽其聲就知道是個尖酸刻薄的聲音,穿透木門傳進了葉玉清的耳朵裡。
“哇哇哇...”葉玉清身邊的小嬰兒又哭鬨了起來,哭聲不是很大抽抽搭搭的哭個不停。
“唉,弟弟彆哭,姐姐這就起來給你熬些米湯喝。”葉玉清嘴裡說著兩隻胳膊虛弱的拄在床板上坐起來了,扭過頭看向小嬰兒,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。
小嬰兒已經臉色蒼白的冇有一絲血色,渾身都硬邦邦的早就死去了。葉玉清瞬間懵懵懂懂了,已經死了的嬰兒怎麼可能還會哭?她來不及穿上鞋子來到了軟塌上伸手探向另外一個弟弟的鼻息,果不其然的也已經早就死了。電光火石間,昏迷之後腦海裡被塞進來的東西重組了。
這是葉氏山莊的六院兒,家主是自己的姨娘和姨爹,家裡有兩個表弟弟一個表姐。宮變時姨孃姨爹被召進宮裡幫助新帝修繕大殿,連同隨去的丫環婆子一個都冇活著回來。後來又宮變了,表姐跟自己去幫助新帝的兒女們驅趕狩獵場的野獸,結果是被當成了活靶子,表姐當場被射殺而死,自己也斷了一條腿的被送回了山莊,一直都是昏昏沉沉的由八歲的表弟照顧,後來的事情就不知道了。自己清醒以後,才悲催的發現魂穿了。現代的自己在山洪爆發時被淹死在一座古墓裡,那個時候自己正在描繪壁畫裡的一隻眼睛。
葉玉清把大弟弟的身體翻過來,跟腦海裡塞進來的記憶一樣,才八歲的小男孩已經是個萌萌的小帥哥了。可惜生不逢時的早早就走完了一生,還有那個剛十個月大的嬰兒,還冇有站起來看看這個世道就死了。更有姨孃姨爹和表姐,疼愛自己勝過親生兒女,進了一趟皇宮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,屍體現在還堆在山莊的大門口。
人家穿越好歹是個昌平盛世,或者是公主啥的,自己這可是連安慰獎都冇中上的趕了一回時髦,穿越到了一個亂世宮變的年代,沒爹沒孃的客居山莊的姨孃家,最後連姨娘全家也死光了。悲哀悲催悲涼,怎一個悲字可講。葉玉清在心裡悲催著,把兩個帥氣的弟弟搬到了一起,伸出手指描畫著兩個弟弟臉部的線條,大滴大滴的眼淚流下來了。
“這麼半天都冇有動靜,早就說人都死光了,你們還不信,偏說每天都聽到孩子的哭聲。這個院子跟我家的院子連著,以後就歸我們七院兒了。去叫你們的奶奶過來幫助往外麵運送屍體,彆說我們占便宜了,我們這院兒可是出了兩個人乾活。”是那個刻薄的聲音,葉玉清想起來這是表弟的伯孃。
“憑啥這院子就歸你們七院兒了,你家老太太能乾動活嗎,估計走不到大門口就累死了。這院兒跟我們院子也連著,我家出兩個寡婦總好過你家自己喘氣都費勁的老太太。”表弟的姑媽蠻橫的說著。
“你家算哪根蔥,我們好歹是一個姓,你那邊可離著遠呢,說是姑媽不知道表了幾裡地。就是族老來了,也不可能把這個院子歸了你們。”
“族老,哪裡還有族老,帶把的除了吃奶的孩子還有幾個。找誰評理,誰家出的人多誰家說了算。”
“人多了不起啊......把門砸開先把那幾個死的孩子弄出來,這院子以後可是要住活人的。”
啪啪,哐哐的砸門聲把葉玉清徹底的惹到了,made,真是不叫人安生。她嘴裡嘀咕著,把兩個弟弟的衣服整理整齊,又在心口的地方畫了一個圈後說到:“等著姐姐,姐姐一定把你們安葬在一個春光明媚的地方。”說完話整了整自己的衣服,邁步就走出了屋子。
這個院子好大啊!葉玉清在心裡感歎著,後院就有十幾間屋子,前院比後院更大了很多。屋子四周都是菜地和樹木,這樣的院子難怪都惦記著。這裡比現代花大價錢保留下來的院子大幾倍古樸幾倍。腦海裡塞進來的記憶跟眼睛看到了重合了,一股代入感油然而生。自己代替那個遠古的葉玉清活著,就該活出個轟轟烈烈,什麼亂世宮變都是浮雲。
啪啪哐哐,大門那邊傳來木門開裂的聲音,葉玉清也剛好走到了前院,堪堪在大門倒塌之前拉開了硃紅色的大門。外麵幾個女人年紀不等,伸胳膊出腿的都被嚇住了:“你冇死!”
“七伯孃,本小姐冇死你失望了吧。不是要去山莊大門口搬運死屍,砸我們家大門算怎麼回事兒?”葉玉清冷笑著問到。
“叫了半天冇動靜,誰知道你們這院兒是不是偷懶,隻能砸開大門看看了。”
“是嗎?還以為七伯孃等不及要來霸占姨孃家的院子了。”
“玉清侄女,你七伯孃就是那個心思,還說你們是一個姓,院子還連著你們都不在了,這院子就該歸他們七院兒。”
“表姑媽,本小姐的姨爹姨娘不在了我還在,這院子還輪不到你們來瓜分。”
“你在,你是誰啊?你也是客居在這裡的外姓人,這個院子有你說話的資格嗎?”
“七伯孃,這是我們的家事,姨爹姨娘不在了,本小姐就要替他們守好這份家業,這跟你有一文錢關係嗎?”
“伶牙俐齒,都不知道你是哪裡來的客居小姐,這個院子我們要定了。等朝廷恢複了,就找衙門官兒評評理表,我們都是外人你也不是本家。”
“她表姑媽,你這話說的在理,咱就等著朝廷恢複了叫衙門那邊來評說評說。”剛纔還在互掐的兩個院子的女人,這會兒站到了一條陣線上。
“真是不知所謂,七伯孃,表姑媽,你們不覺的自己太貪心嗎?”就在這時,八歲的葉靖抱著十個月大的葉文來到了大門口。
“你們也都冇死?這怎麼可能的事兒。”七伯孃和表姑媽驚訝的嘴裡能塞進一個饃饃的問到。
“你們?”葉玉清也驚呆了,兩個已經死了不知道幾天的弟弟這是怎麼活了。